电瓶车电池回收有了“紧箍咒”

  随着广州对电瓶车（以下简称电动车）实施登记上牌管理，广州市电动车规范化管理也迈出重要一步。电池是电动车上最值钱的部件，但因为锂电池回收价值不高，回收技术还不成熟，全国电动车锂电池回收产业链还有待完善。

  记者采访了解到，此前不论是电动车企业还是电池企业，都不专门从事电池回收。而近期开始征集意见的《广东省电瓶车管理条例(送审修改稿)》(以下简称《条例》)也为电动车电池回收设立了规则，《条例》明确要求，电动车和蓄电池的生产者、销售者应当提供废旧蓄电池更换、回收服务。至此，电动车电池回收问题有了“紧箍咒”。多家电动车和电动车电池生产企业负责人建议，能够最终靠“以旧换新”“以换代充”等方式减少淘汰废旧电池数量，同时应鼓励有资质的公司参与电动车废旧锂电池回收。

  二手锂电池被电动车行根据功率进行有偿回收；报废锂电池车行象征性低价回收。

  走进广州市哥得圣电动车有限公司，工人们正在忙着组装生产电动车，场面十分震撼。该公司CEO张文明和记者说，该公司从2006年便开始启动电动车布局，除了帮助几大品牌代工，该公司还生产自有品牌电动车，每年的电动车销量能够达到20万辆。

  张文明介绍，目前，国内电动车在发展趋势上，一部分是之前做摩托车的生产厂商转向生产电动车；一部分是以自行车为蓝本，加上电池直接做电动车，他的公司就是这种类型。张文明表示，尽管公司从加工零部件到最后组装电动车全部流程都介入，但并不从事电动车电池的回收工作。

  张文明和记者说，电动车普遍的寿命只有5年左右，5年以后就会大小毛病不断，当电动车锂电池报废时，电动车基本上也就报废了。目前，市场上车主使用的电池分为铅酸电池和锂电池两种。一部电动车，最值钱的部分主要是电池、电机和车架，其中，电池占了一辆电动车价格的差不多1/3，对于部分车型，电池价格甚至占到车价的1/2，是最核心的部分。

  “据我了解，以前好像没有哪家生产电动车和电动车锂电池的公司专门从事回收锂电池。哪怕是电池厂家，基本上也都是生产新电池，并不专门做旧电池的回收。”张文明说。

  金凯电动车有限公司总经理廖剑锋也和记者说，他们公司也生产电动车电池，但公司并不从事电动车电池的回收，根本原因是因为锂电池回收价值不大。他分析，以目前的技术，不足以挖掘锂电池的废旧使用价值。而锂电池的常规使用的寿命一般是铅酸电池的2~3倍，一般来说使用4~5年是没问题的，就算报废了也没什么可惜。

  记者走访了另外两家营业范围包括锂电池、聚合物电池、磷酸铁锂电池的生产厂商，他们都表示，因为从事电池回收需要资质，公司目前主要是做新电池生产，不从事二手锂电池回收。

  廖剑锋介绍，如今轻便化是电动车的主要发展的新趋势，尽管目前市场上铅酸电池占比仍较大，但大趋势是锂电池会逐步成为主流，而国内很多原本单一生产铅酸电池的厂家也都纷纷向生产锂电池过渡。

  记者了解到，目前铅酸电池的回收体系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完善，铅酸电池在回收之后会被送到专门的拆解机构，拆解后将有用的材料来回收利用。

  广州方舟创优科技有限公司工程师郑超从事垃圾分类科学技术研发。他和记者说，铅酸电池大约有七八成都能回收利用，其外壳为再生塑料外壳，电池里面的酸可以再生成硫酸，大部分电池的正负极是铅板，可以冶炼出铅锭，而锂电池的处理方法仍有待完善。

  郑超表示，公司对收到的锂电池首先会进行电池功能检测，如果其电容还存在50%以上，便能够最终靠重新组装将电池重新利用；如果电容已经耗尽，则基本上会进行报废。因为锂电池回收利润少，目前涉足该行业的企业并不算多。

  廖剑锋则表示，锂电池回收不仅成本高，而且现在技术也不成熟，回收产业链有待完善。他之前曾向来自杭州的一家上游电池供应商了解过电池回收的问题，得到的答复是，在现存技术条件下，抛开物流成本，一吨磷酸铁锂电池如果要回收的话，提取出来的金属价值还抵不上耗费的成本，大约一吨要亏损1000元。

  中国自行车协会技术委员会副主任、绿源集团总裁、高级工程师倪捷也和记者说，铅酸电池的回收这些年已经纳入了产业化轨道，有一些很正规的企业在进行铅的回收；锂电池的寿命远高于铅酸电池，有害成分相对也较少，但目前锂电池回收还没形成产业链。

  广东省自行车电动车行业协会有关人员则表示，目前市场上的电动车，使用铅酸电池和锂电池的大约各占一半，由于锂电池回收的价值要小很多，回收难度要大很多。

  废旧锂电池流向了哪里呢？张文明表示，有一部分被个别电动车行回收后安装到其他电动车上，还有一部分进入了再生资源利用公司或者废品收购站，被当做垃圾进行拆解。

  廖剑锋也表示，据他了解，国内市场上服役到期或者濒临到期的锂电池，一部分是进入了再生资源利用公司和废品收购站，还有一部分则被一些小作坊回收后重新加工，又回流到了电动车上。他认为，作坊式生产或回收的锂电池存在很大安全风险。他举例说，目前市场上有车行销售“超长续航”的锂电池，实际上这类电池很多都是在作坊里组装出来的，在线路安全、包装上都很随意。

  尽管目前还鲜有有资质的锂电池回收企业对锂电池进行环保回收，但记者走访了多家电动车行发现，对二手电动车上拆下来的锂电池，电动车行愿意根据其残值给出收购价格，根据电池功率数定，价格在50元~300元不等。对那些已经完全报废的电池，有的车行则以5元的象征性价格回收。

  广州某再生资源利用公司负责人尚丙辉也表示，公司在对垃圾做处理的过程中，收到电动车电池很常见，锂电池他们一般会送给电动车行回收利用。

  针对电动车电池问题，广东省和广州市最近出台了多项精准措施。在11月17日广州市政府新闻办的新闻发布会上，广州市安委办表示，广州已制定《广州市开展电瓶车消防安全专项整治三年行动总体方案》。方案提出，广州要全面排查整治电瓶车电池质量、充电管理等方面问题，严厉打击生产销售假冒伪劣、不合格电池行为，重点推动建设一批集中充电设施，力争通过三年综合治理，实现电瓶车电池质量显著提升，充电设施基本满足实际需求，电瓶车火灾事故起数每年同比下降20%以上。

  与此同时，近日，广东省司法厅发布了《广东省电瓶车管理条例(送审修改稿)》也正在向社会各界广泛征集意见，截止时间为2021年11月30日。《条例》第二章精确指出，鼓励企业、电瓶车销售者等采取以旧换新、折价回购等方式回收或者置换废旧电瓶车、废旧蓄电池和电动两轮车辆。电瓶车和电瓶车蓄电池的生产者、销售者应当提供废旧蓄电池更换、回收服务，建立废旧蓄电池管理台账。电瓶车所有人、使用人或者管理人应当将电瓶车废旧蓄电池送交生产者、销售者、废旧蓄电池收集网点，或者直接送交具有处置资质的单位处置，不得到处乱丢、擅自处理。《条例》一旦实行，广州市电动车电池管理问题将有了指南。

  廖剑锋说，电动车电池是电动车行业高水平发展最重要的技术环节。当前，电动车电池安全风险问题不容忽视。对于普通电动车使用者来说，很少有人清楚自己的电动车电池使用寿命还剩下多长，这就埋下了一定的隐患。“所以，广州今年起实行的禁止电动车上楼政策非常有必要。多数车主都是凭直觉发现电池鼓起来了，或者等到车子无法启动了，才知道电池出了问题。”

  广东自今年5月起施行《广东省消防工作若干规定》，其中对电动车停放及充电安全问题作出了相关规定及要求。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针对电动车电池有可能会出现的起火、燃爆问题，近年来市场已进行了很多技术革新。如超威锂电池就选用软包封装结构，即便在发生过充情况时，依然只是电芯出现膨胀，不会引发剧烈爆炸，保证电动车的安全使用。

  对于广东省出台《条例》要求电动车生产者、销售者必须要提供电池回收业务，张文明和廖剑锋都表示坚决支持。在他们看来，《条例》对电动车电池的回收处理作出明确规定，也堵上了之前电动车电池回收面临的监管盲区。而对电池进行回收是跟电动车生产完全不同的业务，将来他们考虑可以将这块业务交给有资质的第三方来处理；张文明也表示，相信将来会诞生不少专门进行锂电池回收的科技公司来。“相信将来锂电池回收会成为一个有巨大发展前途的产业。”

  关于电动车锂电池回收问题，廖剑锋也给出几条对策。第一，车主电动车电池出现问题或者电池即将报废时，建议“以旧换新”。“建议所有车主，当电池不能用的时候别直接丢弃，而是送回厂家或专门的门店进行‘以旧换新’回收，这样，换购一块新电池只用200~500元。”

  第二，要全力发展换电柜，减少电动车用户淘汰电池的数量。换电柜的使用能轻松实现“共享电池”，用户只需扫描柜上的二维码，归还没电的电池，就可以换取一个满电的电池。“以换代充”就大幅度减少了居民在给电池充电时的安全风险，还能减少淘汰的电池数量。

  记者走访调查了解到，现在市面上存在多家换电柜平台，除了连锁平台外，还有部分私人商家提供共享电池服务。目前换电柜主要投放在城中村、电动车维修点及外卖员比较聚集的地方。很多换电柜除了会显示柜中电池的电量之外，还会在用户归还电池时检测电池的状态，并且更换电池十分方便，短短几十秒钟整个换电过程就完成了。换电柜的出现，不仅解决了电动车需要长时间充电的问题，还能减少用户淘汰旧电池的数量。“要鼓励更多平台开发换电柜服务，这样一年下来至少能够大大减少1/3的电池淘汰量。”廖剑锋说。

  第三，要实现废旧电池的梯次利用，并鼓励有资质的企业进入锂电池回收行业。廖剑锋介绍，梯次利用是指将剩余容量较高的电池用于储能、低速电动车等领域，而拆解回收则是通过工业方式从废旧电池中回收锂等金属，进行资源化利用。“就像收到一本书，不把书破坏，只是把书本用于另外的地方，属于梯次利用；而把书本打成纸浆就属于拆解回收。”

  张文明则建议，要为电动车提供更多充电场所，能够从源头上避免电动车入户充电，减少事故发生的可能。他建议，可以借鉴新能源汽车充电站建设，采取市场化手段，直接将新能源汽车充电站开辟出一部分作为电动车充电站。

  郑超也表示，除了由电池生产厂商和电动车生产厂商承担电池回收责任外，也要通过市场化的方式，鼓励有这方面技术的公司参与废旧锂电池回收。“若企业真有这方面的‘硬核’技术，政府应该是鼓励的，这也是电池回收行业的福音。”（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肖欢欢）